第34章 薔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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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薔薇
入了六月，天是愈發熱了，一連晴了幾日，空氣中都彌漫著蒸騰的暑氣。
上午沈玉芙學了些詩書策論，下午寶琴就被督著看書。
沈玉芙把寶琴平日裏藏在案桌下的話本子都給搜刮了出來，然後一本本摞在一起，放進書櫃裏鎖上。
寶琴一臉肉痛的瞧著沈玉芙把書都收了去，也不敢說話。
她手裏緊緊捏著最後一本書，這本才看了一半，若是被收走了，她看不到結局實在心癢癢。
她討饒：“姑娘！就給寶琴留一本吧！”
沈玉芙故作嚴肅地看向她：“讀書學習一事需要持之以恒，你老是看閑書，可是脫離了我教你讀書的本心？”
寶琴聲音弱了幾分，試探性的問：“姑娘，寶琴以後再也不亂編故事了，就給我留這一本吧！我的好姑娘！”
沈玉芙忍住笑意問她：“當真？”
寶琴急忙回答：“當然當真了！若有再犯，就罰我再也吃不了聚福齋的糕點！”
沈玉芙把捏在手裏的書往她的小腦袋上一敲：“行了，這本給你留著，不過下不為例。”
寶琴連忙把書接下，喜滋滋地說：“姑娘真好！”
“少恭維我，今日要你練的字可練完了？”
寶琴把書放下，提起筆就開始臨帖，小聲嘟囔著：“在練了在練了！”
沈玉芙看人乖乖練字去了，便不再打擾，去了屋外花架的陰涼處看書。
寶琴見人出去了，才趕緊把書翻開，把夾在書頁裏她編的話本子內容給拿了出來。
她一邊拍拍胸脯，一邊後怕。要是讓姑娘知道了自己寫了她與顧世子的話本，她不得火燒話本，當場被逐出芙蓉苑去！
幸好幸好，上蒼保佑！
寶琴把“罪證”放進袖口收好，又對著天地拜了三拜，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臨帖。
……
說來也奇怪，沈明珠這兩日倒是經常來芙蓉苑裏找沈玉芙談心，倒是有意交好。
沈玉芙琢磨不出她在想些什麼，便也隨她去。
果不其然，今天下午倒是又來了。
“姐姐正在看書麼？明珠沒有擾了姐姐興致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沈玉芙將書放下，喚來下人看茶。
沈明珠沒動那茶，倒是說起別的，“最近天是越發熱了，姐姐這可有冰酪飲？”
這府上只有到了七八月三伏天的時候，才會遣人出去采冰回來，這個時候哪兒來的冰酪飲？
沈玉芙微微一笑：“我倒覺得飲茶更好，去暑解膩，妹妹可勿貪涼飲冰。”
“是，多謝姐姐教誨。”
沈明珠說完，又狀作不在意的開口：“只是最近天愈發熱了，我沒什麼胃口，母親弄了些新鮮玩意兒送到我屋裏來，我還以為姐姐這兒也有呢！”
沈玉芙飲了一口清茶，道：“母親疼愛，妹妹知曉便好。”
沈明珠被堵得說不出話，只好端杯淺啜一口。她這幾日常常到沈玉芙院子裏來，送她衣裳首飾，她回絕了，不動聲色的炫耀也被堵了回去。
母親說要她學學嫡女風度，多和侯府裏的姊妹走動走動，結果沈玉芙都是一副八風不動軟硬不吃的樣子。
沈明珠失了興致，又隨便客套了兩句：“姐姐院裏的薔薇和茉莉開的可真美。”
“正值花期罷了。”
“那我可以折兩枝帶回去嘛。”
沈玉芙瞧了瞧院裏那叢薔薇，深紅淺紅齊綴枝椏，花瓣層層疊疊，馥郁芬芳。
她斂眉收回視線：“可以。”
沈明珠本是隨口一問，卻瞧出了她眼底的猶豫。
可算讓她尋著點波瀾了，不然她還以為沈玉芙就是一灘連風都吹不皺的池水呢！
她高興地吩咐知畫：“去，我要那朵最紅最艷的，給我完完整整的折下來。”
知畫聽命往花叢邊走去，瞧見上面還長了刺，便小心翼翼地將那朵開得最盛的花給摘了下來。
她捧著花走了回去，沈明珠也正要告辭了。
沈明珠：“多謝姐姐，這花可真是漂亮！那妹妹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沈玉芙：“慢走。”
知畫跟在沈明珠後頭捧著花回了明珠閣。不得不說大小姐養花的手藝很好，這朵薔薇花瓣色如朝霞，氣味芳香撲鼻，難怪別人都說滿架薔薇一院香。
回了明珠閣，沈明珠聞著身後若有似無的香氣，才想起她還折了枝薔薇帶回來。
她道：“把花給我瞧瞧。”
知畫捧著花奉上。
“嘶——”薔薇花刺不小心刺到了沈明珠手指，她吃痛，一下子把花扔到了地上。
知畫正準備彎腰去撿，卻被她一聲喝停。
“不許撿。”
知畫停了動作，就看見自家主子狠狠拿鞋底碾了它兩下。
一朵正嫣然盛開的薔薇頓時化為一灘汙泥，花瓣七零八碎的躺在地上，有殷紅的汁液沾在粉色的繡花鞋底。
煞是礙眼。
“小姐……”
“帶刺的花我不喜歡。這花香是香，但是也只配被我踩在腳底。”
知畫沒敢答話，自從二小姐回來後，她的脾性便變得有些喜怒無常，與剛接回府時與她輕聲細語的那個二小姐，簡直判若兩人。
沈明珠欣賞了一番花瓣被碾碎的樣子，又揮手吩咐道：“把這堆垃圾處理了吧。”
知畫低聲：“是。”
房間很快被打掃幹凈，只是還留著股若有若無的香味。
沈明珠心情頗好的坐在梳妝臺前，給自己描眉。
聽母親說馬上就是六公主的誕辰了，到時候赴宮宴，她得讓三皇子瞧瞧，誰才是最適合他的皇子妃。
一個沈玉芙又算得了什麼，帶刺的薔薇仍是比不上國色牡丹。她和她的花，都只配被她沈明珠踩在腳底！
……
將人送走後，寶琴從院裏走過來瞧了瞧那叢薔薇，眼看最艷麗的一朵被摘走了，她還有些心疼。
姑娘自詩會回來便常常心不在焉，以前還去夫人、老太太院子裏走動，近日來倒是常常窩在院子裏，不是澆花便是除草剪枝。
“姑娘，你在發呆？”
沈玉芙手裏拿著書卷，目光卻放得很遠。
她道：“無事，回屋吧。”
二人走進屋內，風吹簾動，帶來滿室花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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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了六月，天是愈發熱了，一連晴了幾日，空氣中都彌漫著蒸騰的暑氣。
上午沈玉芙學了些詩書策論，下午寶琴就被督著看書。
沈玉芙把寶琴平日裏藏在案桌下的話本子都給搜刮了出來，然後一本本摞在一起，放進書櫃裏鎖上。
寶琴一臉肉痛的瞧著沈玉芙把書都收了去，也不敢說話。
她手裏緊緊捏著最後一本書，這本才看了一半，若是被收走了，她看不到結局實在心癢癢。
她討饒：“姑娘！就給寶琴留一本吧！”
沈玉芙故作嚴肅地看向她：“讀書學習一事需要持之以恒，你老是看閑書，可是脫離了我教你讀書的本心？”
寶琴聲音弱了幾分，試探性的問：“姑娘，寶琴以後再也不亂編故事了，就給我留這一本吧！我的好姑娘！”
沈玉芙忍住笑意問她：“當真？”
寶琴急忙回答：“當然當真了！若有再犯，就罰我再也吃不了聚福齋的糕點！”
沈玉芙把捏在手裏的書往她的小腦袋上一敲：“行了，這本給你留著，不過下不為例。”
寶琴連忙把書接下，喜滋滋地說：“姑娘真好！”
“少恭維我，今日要你練的字可練完了？”
寶琴把書放下，提起筆就開始臨帖，小聲嘟囔著：“在練了在練了！”
沈玉芙看人乖乖練字去了，便不再打擾，去了屋外花架的陰涼處看書。
寶琴見人出去了，才趕緊把書翻開，把夾在書頁裏她編的話本子內容給拿了出來。
她一邊拍拍胸脯，一邊後怕。要是讓姑娘知道了自己寫了她與顧世子的話本，她不得火燒話本，當場被逐出芙蓉苑去！
幸好幸好，上蒼保佑！
寶琴把“罪證”放進袖口收好，又對著天地拜了三拜，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臨帖。
……
說來也奇怪，沈明珠這兩日倒是經常來芙蓉苑裏找沈玉芙談心，倒是有意交好。
沈玉芙琢磨不出她在想些什麼，便也隨她去。
果不其然，今天下午倒是又來了。
“姐姐正在看書麼？明珠沒有擾了姐姐興致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沈玉芙將書放下，喚來下人看茶。
沈明珠沒動那茶，倒是說起別的，“最近天是越發熱了，姐姐這可有冰酪飲？”
這府上只有到了七八月三伏天的時候，才會遣人出去采冰回來，這個時候哪兒來的冰酪飲？
沈玉芙微微一笑：“我倒覺得飲茶更好，去暑解膩，妹妹可勿貪涼飲冰。”
“是，多謝姐姐教誨。”
沈明珠說完，又狀作不在意的開口：“只是最近天愈發熱了，我沒什麼胃口，母親弄了些新鮮玩意兒送到我屋裏來，我還以為姐姐這兒也有呢！”
沈玉芙飲了一口清茶，道：“母親疼愛，妹妹知曉便好。”
沈明珠被堵得說不出話，只好端杯淺啜一口。她這幾日常常到沈玉芙院子裏來，送她衣裳首飾，她回絕了，不動聲色的炫耀也被堵了回去。
母親說要她學學嫡女風度，多和侯府裏的姊妹走動走動，結果沈玉芙都是一副八風不動軟硬不吃的樣子。
沈明珠失了興致，又隨便客套了兩句：“姐姐院裏的薔薇和茉莉開的可真美。”
“正值花期罷了。”
“那我可以折兩枝帶回去嘛。”
沈玉芙瞧了瞧院裏那叢薔薇，深紅淺紅齊綴枝椏，花瓣層層疊疊，馥郁芬芳。
她斂眉收回視線：“可以。”
沈明珠本是隨口一問，卻瞧出了她眼底的猶豫。
可算讓她尋著點波瀾了，不然她還以為沈玉芙就是一灘連風都吹不皺的池水呢！
她高興地吩咐知畫：“去，我要那朵最紅最艷的，給我完完整整的折下來。”
知畫聽命往花叢邊走去，瞧見上面還長了刺，便小心翼翼地將那朵開得最盛的花給摘了下來。
她捧著花走了回去，沈明珠也正要告辭了。
沈明珠：“多謝姐姐，這花可真是漂亮！那妹妹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沈玉芙：“慢走。”
知畫跟在沈明珠後頭捧著花回了明珠閣。不得不說大小姐養花的手藝很好，這朵薔薇花瓣色如朝霞，氣味芳香撲鼻，難怪別人都說滿架薔薇一院香。
回了明珠閣，沈明珠聞著身後若有似無的香氣，才想起她還折了枝薔薇帶回來。
她道：“把花給我瞧瞧。”
知畫捧著花奉上。
“嘶——”薔薇花刺不小心刺到了沈明珠手指，她吃痛，一下子把花扔到了地上。
知畫正準備彎腰去撿，卻被她一聲喝停。
“不許撿。”
知畫停了動作，就看見自家主子狠狠拿鞋底碾了它兩下。
一朵正嫣然盛開的薔薇頓時化為一灘汙泥，花瓣七零八碎的躺在地上，有殷紅的汁液沾在粉色的繡花鞋底。
煞是礙眼。
“小姐……”
“帶刺的花我不喜歡。這花香是香，但是也只配被我踩在腳底。”
知畫沒敢答話，自從二小姐回來後，她的脾性便變得有些喜怒無常，與剛接回府時與她輕聲細語的那個二小姐，簡直判若兩人。
沈明珠欣賞了一番花瓣被碾碎的樣子，又揮手吩咐道：“把這堆垃圾處理了吧。”
知畫低聲：“是。”
房間很快被打掃幹凈，只是還留著股若有若無的香味。
沈明珠心情頗好的坐在梳妝臺前，給自己描眉。
聽母親說馬上就是六公主的誕辰了，到時候赴宮宴，她得讓三皇子瞧瞧，誰才是最適合他的皇子妃。
一個沈玉芙又算得了什麼，帶刺的薔薇仍是比不上國色牡丹。她和她的花，都只配被她沈明珠踩在腳底！
……
將人送走後，寶琴從院裏走過來瞧了瞧那叢薔薇，眼看最艷麗的一朵被摘走了，她還有些心疼。
姑娘自詩會回來便常常心不在焉，以前還去夫人、老太太院子裏走動，近日來倒是常常窩在院子裏，不是澆花便是除草剪枝。
“姑娘，你在發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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